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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爱情的深浅非要用时间来衡量,那我或许不够看,因为从喜欢到坦白到反省,都发生在短短一年里。
可是我还是想为自己博点认同感,内心中觉得不应该这样衡量,我说出“喜欢”这个词时,是真的一瞬间有天荒地老下去的感动。
不如我把故事从结束开始,倒过来给你讲一遍吧。
我们考完了最后一堂大学英语,薛皎一回到寝室就收拾东西走了,彼时我在她隔壁斟酌斟酌再斟酌,到底是要坦白还是继续沉默。等到我完全反应过来已经错过了午饭也没听说她走了,发出想送她的消息,却猝不及防收到“我已经走了”。
那一分钟是人去楼空肚子饿,大抵古来情种多寂寞。
第二日我和舍友约好去一家口红香水DIY馆玩儿,香水和口红配套,我做了两套,一套给她,一套给我。香奈儿37号像我的气质,甜得很黏,甚至有点溺爱的意思在里面。铁锈红像她,杀伐果断气势汹汹。精油的香很重,闻多了果然会很闷,香水老师说“闻闻咖啡豆可以缓解呕吐感”。
但我独辟蹊径,有款香水叫“孤儿怨”,每闻一次都提一次神。后来我给自己用小雏菊和荷花调的香,给薛皎准备了佛手柑,柚子,鼠尾草与海盐。
结果不妙的惊到我,明明都是温和清澈的味道,放在一起却像爆炸,绵密黏腻的要催我吐出隔夜饭了。原来平平淡淡美丽着的事物搭配在一起尚且具有这样讨厌的效果,那么何况人?
我配薛皎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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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段时间我迷恋《重庆森林》,林青霞遇到金城武,内心有一段独白:其实了解一个人并不代表什么,人是会变的,今天她喜欢凤梨,明天她可以喜欢别的。
所以我在想,那么薛皎呢?
我了解她的喜好,自以为世上除了我不会有人能这样般配她,迁就她,以她的心共情她所有的失落和感受,可是我不敢说,此前也从没想过说。她是自由到散漫的,很难对事物有很长久的喜欢,对人也提不起长久交往的精神。
我这一年的陪伴,算是捡来的,往后怎么样还真难说,也许我就是那罐凤梨罐头,十月份到不了就坏了,那么我的心情该谁来收藏和珍重呢?再者,这傻子笨蛋,如果我不指名道姓,想必永远不会懂人间风月事情。
有一回我问她,“你猜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?对对方会有像你这样真诚吗?”“谁知道呢?这种事情,我大概率上觉得快了,不过希望你能晚一点谈恋爱。”“对啊,你一定要祈祷我晚一点谈恋爱,你想想,我要是喜欢上一个别人,肯定把我最珍贵的心情就从你身上转移了,对你多好就对别人多好甚至更好,所以你千万不要希望我谈恋爱。”“说得很有道理,虽然,其实我觉得应该祝福你早日找到对象的,母胎单身啊姐们”
我说,“不会说话就少说点。”
3那是六月份末尾,我和一群朋友出去聚餐,席上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。
我抽到了最小牌2,大家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,其实我心里不淡定,但装的蛮淡定。
“有”。还以为平静一点就不会有人发现我多紧张,结果我失算了。“哦哟,小王啊,等着,下一把就把你给问出来。”于是我忐忑着被眷顾着赢了几局,但终于栽了跟头,连输四局。我做好了连喝的准备,一局三杯,第二把就有人说别喝了猜出来了,我很警醒怕被炸出来,后来的三四把,每一句都有人说猜出来了并且确认了。我心说:瞎编吧!谁会猜到是她呢?我自己都他妈不明白呢!谁会猜到呢?答案是:走得近的,除了被喜欢的她,不相干者看得历历在目,清晰精准。他们说我的关心很多余,就像是,明明都大学生了,薛皎逃个不要紧的课我也比她妈还紧张,她咳一声我能联想出一套《医药百科大全》,这显然不太正常。我连六杯的隐瞒都没有抵达就被人看得干干净净,喝多了胃疼之后偏倒着还有空想:原来大家,都这么聪明啊。十一点半她过来接我,彼时我已经完全清醒,提前教育过玩游戏的人保密,所以她来的时候没有收到任何不正经的目光打量。
我们吹在夜风里,酷暑跑的仓皇急促,像我仓促的情意。
彼时彼刻,我很贪婪:如果我们能永远这样亲密,在不在一起,牵不牵手亲不亲吻有什么必要呢?相互扶持的生活过才是最没有隐私最没有目的的神圣感情。
我爱她,是爱这样一颗让我永远怜惜,永远瞬间充满柔情的灵魂。
她陪我挨过痛经,听我哭诉生活的不圆满,品尝酸辛,像我失散弥久的亲爱。
“薛皎,我们一定要一直这么这么好啊。”我有些感叹。“喝多了人不要说话,看起来会比较傻。”她还是很冷冷的,又好像也蛮开心。
而一幕戏总有尽头,唱完了温存总要唱点波折观众才有兴味继续打牙祭,在七月一号的晚上,我和一个老友吵架了。
4老友骂我是“死舔狗,不争气,只会跟在人家后面给人擦屁股.
说到表白却连个屁都不敢放,像你这种人,配得到爱情个鬼,一切行为都是自己太廉价。
只感动了自己感动不了别人,就等着看你笑话,正经恋爱不谈,搞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,你以为你貌若天仙吗?告诉你,你成得了我直播吃屎……”
为什么突然这么声色俱厉呢?
本来他早就知道了的,起因大约是我帮薛皎作弊了,我从前坚守正义,从小到大没帮人做过这种事,谁都没有例外,但放在她身上,我妥协了,一次两次三次。
好像我也摄入酒精了,冲动的哭,冲动的拉黑了老友,冲动的把留了两年的头发稀里糊涂剪了,冲动的,跟她表白了。表白不是一般的表白,我自刨心路,还以为怪浪漫的发了99.98元。
离“长长久久”,我们差一点,也就是一点,我把所有路都走完,那么我爱的人会爱我吗?我离开学校的时候,是七月五号的凌晨三点.
和舍友小六分别拖着行李箱穿出寝室楼,“哐当哐当”的擦地声音,完全压住了大杨树上聒噪的虫鸣,是“更聒噪打败了聒噪”。
人也一样,我是“喜欢打败了怜惜”,“勇气打败了张牙五爪”。以为能瞒很久很久的秘密,原来这样没沉住气,恍惚的怀疑我是否有披荆斩棘,破釜沉舟的勇气。
因为爱情这种事,我读过的小说里,都说它一定要很多很多勇气。
我是“她”,但我爱“她”,现在这一段路,我愿意一直等她。